（2016年6月21日，布鲁塞尔艾格蒙宫）

女士们，先生们：

　　首先，请允许我代表中国驻比利时大使馆欢迎各位出席今天的研讨会。今天我们很荣幸邀请到两位专程从中国国内赶来的南海问题专家：一位是中国国际问题研究院常务副院长阮宗泽先生，一位是中国南海研究协同创新中心执行主任朱锋先生。他们两位都是在中国非常具有影响力、对南海问题非常有研究的专家。希望他们的介绍有助于大家更深入地理解南海问题，也欢迎大家在之后的环节踊跃提问、互动。

　　今天研讨会的主题是“南海问题：历史、法律和地缘政治”。我想就这三方面谈谈我的看法。

　　首先，从历史角度看南海问题。中国人说，“南海诸岛自古以来就是中国的固有领土”。很多外国朋友会问，“自古以来”这个说法有什么根据？我想说，在东亚和东南亚地区古代历史上，中国是科技最为发达的国家。一千年前，中国人发明了罗盘，掌握了航海技术。同时，中国东部沿海地区长期以来人口众多而耕地相对较少，因此中国民众非常需要出海捕鱼以弥补食物的不足。也就是说中国人有航海需求。既然有需求又有条件，因此中国人很早就开始航海实践。在此过程中，中国人最早发现了南海诸岛，并对它们进行命名和管辖，这远远早于周边国家。中国史籍中有大量对南海诸岛的记载，如地图册、航海记录、地名志等等，因为时间关系，我就不一一列举了。

　　第二，从法律角度看南海问题。发现、命名、管辖都构成了国际法上领土获得的要义。第二次世界大战日本侵略中国时侵占了这些岛屿，日本战败后，中国收回了包括南海诸岛在内的被占领土，并用当时执行任务的军舰的名称对南沙群岛的四个主要岛屿进行了重新命名。1947年中国政府正式公布了“南海诸岛位置图”，并出版了包含南海诸岛在内的中国地图，从法律上正式向全世界宣告中国对南海诸岛的主权。当时南海周边国家没有一个对此提出异议。

　　1958年，中国政府政府发表《关于领海的声明》，重申南海诸岛属于中国。当时越南政府通过外交照会表示接受。至于菲律宾，历史上菲律宾曾是西班牙殖民地。1898年美西战争后，美国通过当年的《巴黎条约》和1900年的《华盛顿条约》接管了菲律宾。这两个条约标明菲律宾的领土界限在东经118度以东，而南海诸岛都在东经118度以西。1930年英美两国签订关于划定英属婆罗洲与美属菲律宾之间边界的条约，也表明中国南沙群岛在菲律宾和北婆罗洲的边界线之外。所以说，从历史和法律来讲，南海诸岛从未成为菲律宾领土。

　　菲律宾方面曾经提出，黄岩岛在其主张的200海里专属经济区内，因此是菲律宾的“固有领土”。这种说法是站不住脚的。国际法上一项基本的规则是“依据陆地统治海洋”，即国家先有了某陆地的主权，才能对邻接该陆地的海洋主张权利，《联合国海洋法公约》明确规定不能以专属经济区来主张领土主权。所以相关岛屿在菲律宾200海里距离内的地理位置并不能成为菲律宾主张主权的依据。菲律宾以“地理邻近”为借口提出领土要求在国际法上就更不成立。世界上一个国家的部分领土距离本国较远而离其他国家更近的情况并不罕见。

　　在南海问题上，中方当然不会放弃自己的主权，但中国提出搁置争议，共同开发。中国提出了解决问题的“双轨思路”即多边途径促进合作，双边途径解决分歧。我曾经在中国大学里教授中国外交史20多年，我非常熟悉中国的外交历史。1949年中华人民共和国政府成立时，中国与所有陆上邻国都有领土争议。至目前中国政府通过外交谈判，已经与14个邻国中的12个谈判解决了边界问题，2万公里边界线已经有90%得到和平划定。此外，2000年，中国通过谈判与越南解决了13万平方公里的北部湾海上划界问题。因此，中方坚信，只要坐下来谈，本着互谅互让的精神，就能化解纠纷。但菲方一方面拒绝谈判，同时却单方面提起了国际仲裁，想通过仲裁把自己的单方面诉求强加给中国，不仅把已经非法占领的中国岛屿固化，而且还要通过仲裁把自己想占但还未占到的岛屿礁盘拿到手，中国对此怎么可能接受？

　　也许有人说，既然中国对南海诸岛的主权有这么充分的历史和法律依据，为什么不敢参加国际仲裁？坦率地讲，国际关系中有很多非法律的因素在发挥作用，涉及领土主权时，对国际仲裁缺乏信任的国家不在少数。正因为如此，《联合国海洋法公约》就成员国不接受强制仲裁进行了制度安排。根据这项制度安排，30多个国家都对《公约》第298条进行了保留，包括联合国安理会五个常任理事国中的四个，即中国、法国、英国和俄罗斯，美国不但不愿意接受仲裁，而且连《联合国海洋法公约》都没有参加。因此中国不参与单方面提起的国际仲裁，不过是根据这项制度安排享受了《公约》提供的法律权利而已。

　　第三，从地缘政治角度看南海问题。从中方讲，改革开放以来，中国一直在自己国土各地进行大规模现代化建设，中国各地都在迅速发生变化，相信常去中国的人都能看到中国各地进行现代化建设和城乡日新月异变化的情况。中国目前进行的岛礁建设正是这种现代化建设的组成部分。中国只想好好发展，并不想挑战任何人。但有人认为中方进行岛礁建设是为了与别国进行地缘政治博弈，这完全是对中国政策的误解。

　　但恰恰是这种误解对南海地区形势产生了负面影响，尤其是当这种误解来自世界上最强大的国家时。其实美国非常清楚中国对这些岛屿的主权，第二次世界大战后，中国作为美国的盟国收复这些岛屿时用的四艘军舰就是美国提供的，这四艘军舰的名字分别被用来命名了南海的四个岛屿，并于1947年公布于“南海诸岛位置图”中，当时美国与其他国家一样也没有提出任何异议。但是现在，美国出于地缘政治的思维，认为中国的发展有打破亚太军力平衡的可能，于是提出了“重返亚太”、“亚太再平衡战略”等政策和战略，要把60%的海空军力量投放到亚太，阻止中国的岛礁建设。

　　其实，其他国家在南海地区的岛礁建设和军力部署早就在进行，而且是在他们非法占领的中国岛礁上进行的。例如越南和菲律宾分别在南威岛和中业岛部署了军队，建成了军用机场，当时并没有看见美国对此做出任何反对的表示。而当中国开始建设时，美国却派出军机军舰到离岸边只有几海里的地方来进行武力威胁，这不是一个自由航行的问题，而是一种十分危险的挑衅。这个世界上的问题已经够多了，中方不希望类似的挑衅再引发新的问题。

　　作为结语，我想说，中国比任何国家都更加关心南海的和平稳定和自由航行，因为南海是中国外贸和能源的生命线。中国理解欧洲国家对南海航行自由的关切。但如果域外国家真正关心南海和平安全以及航行自由，就应该鼓励当事方直接谈判。中方没有奢望欧盟表态支持中国对南海诸岛的主权，而不过是希望欧盟表态支持双方通过直接谈判解决争端。希望欧洲国家通过推动当事双方直接谈判维护南海地区和平与稳定，而不是支持一方将自己的诉求通过仲裁强加给另一方，因为这不但不可能成为现实，反而会使问题更加复杂而难以解决。

　　如果今天的研讨会能带给大家一些启发和思考，我将感到非常欣慰。谢谢大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