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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俄边界行小记

张玲

2009-03-31 13:53

  2007年7月底8月初,我随中俄东段两地段联合勘界委员会中方代表团赴阿巴该图洲渚和黑瞎子岛实地勘察。下面很多文字见诸笔端的时候,我还在随团辗转中,后苦于没有闲暇和适当的心情,一直未有成形的文章。偶一日整理相片,又见昔日种种,不禁有感而发,随手拼拼凑凑,把以前的记录衔接起来了,只当是个人抒发一点小小的感慨而已。

阿巴该图洲渚

  这已经是我第二次来阿巴该图洲渚了,上次是冰冻季节,当时越野车奔驰过的冰河现已是潺潺流水。这年水小,沙洲在水表下很浅的地方平缓地舒展,岸上也不再见到沼泽,只是高到腰际的芦苇在烈日下散发出酷暑的味道。我们联勘委中方代表团一行从满洲里出发,一路颠簸,下车换乘小船,绕开淤沙,辗转曲折,方才登上了额尔古纳号船。我们的第一勘界组就在这艘船上吃住。由于酷暑的缘故,“日出而作、日落而息”不再现实。勘界组总是凌晨3点出发干活儿,日高了便回来,避开一天最热的几个小时再出工。船上设施简陋,发电又耗燃料,所以大多数时候大伙儿干脆泡在河里消暑,游一阵泳,之后把自己埋在沙子里,仰望蓝天,看鸟儿飞过,听野草飘摇,倒也苦中作乐。

 

在阿巴该图洲渚上颠簸前行

我们下车换乘小艇向额尔古纳号驶去

  联勘委中方代表团和勘界组的成员,除了我,都是“老边界”了。他们对边界有着深厚的感情,一上界便精神抖擞,界碑对他们就仿佛自己的孩子,走多远都要看上一眼。

 

阿巴该图洲渚上我方设立的界桩

  大家非常照顾我这个团里唯一的女同胞,但即便如此,我还是时常因为困苦倦累而不能以很饱满的情绪回应大家的关照。额尔古纳号跟个铁箱一样积攒着太阳的热度,烤得人发蔫。船舱里汗水浸过的被褥垫子衣裤鞋袜,都散发着说不清道不明的混沌的味道。卫生间是芦苇深处人为挖掘形成的。人热了脏了只有用河水冲洗。好在有净水器净化河水用于饮用。勘界组成员长期在野外挥汗如雨,吃苦耐劳自不消说,个个乌中透亮,却大有革命的乐观主义精神以及语不惊人死不休的幽默。由于我的存在,他们吃饭时还算穿戴整齐,以示尊重。待他们吃完饭鱼贯而出,我只听得“扑通”、“扑通”一声接一声,原来全耐不住热跳河里去了。

 

酷热难当,全扑通扑通跳进河里去了

  每次跟联勘委以及勘界组在一起的时候,我总是忍不住在心底叹:就是这么一帮人,把祖国的边界定了下来,白底黑字写在纸上,界碑界桩立在实地。

边界啊,边界

 

黑瞎子岛

  2007年8月1日,我登上了黑瞎子岛。中俄最后解决的一块边界争议区在我面前就此撩开神秘面纱。

黑瞎子岛上的一脉金黄

  说神秘,也无神秘可言。放眼是齐腰高的草本植物,新开辟的通视道像是一道创伤滑过草地,裸露出泥土的本色,新立的界碑如卫士一般挺立。

黑瞎子岛上的林间通视道

 

中方首代嘹望远处的界标

  由于先前听从了老同志关于谨防蚊虫的劝告,上岛时我穿着外套长裤,此刻在烈日下一烤,浑身冒汗,不一会儿便把自己泡在自己的汗水里了。随手折根艾草驱赶蚊虫,一路晃晃悠悠,两眼发黑,每走一步都觉得自己要倒毙了。俄方安排了直升机让我们俯瞰黑岛,无奈座位有限,仅团长、翻译和必要的专家享受了这一待遇。其余的人搭俄军方的小卡车取陆路检查界碑设立情况。我于是又爬上破卡车,找有利位置坐下,再也不说一句话,唯恐耗费仅存的体力,毕竟踏查才刚刚开始。

 

只有首代和必要专家才有幸坐直升机俯瞰黑瞎子岛

  踏查绝对是对人意志和体力的考验,人在颠簸、下车、步行、察看界桩、登车、继续颠簸的轮回下体验着体力的逐渐消耗和精神的逐渐亢奋。俄军方小卡车的窗玻璃上全是斑斑的蚊子血,无数牛虻拥随着我们,聒噪无比。然而车外面那边界特有的地理风貌和感情因素使得一行人全然忘却了艰苦和不适,我也沾染了同事们的豪迈情绪,突然想起一首老歌——

  “请为我唱一首出塞曲,

  用那遗忘了的古老言语,

  请用美丽的颤音轻轻呼唤,

  我心中的大好河山……

  那只有长城外才有的清香……

  如果你不爱听,

  那是因为歌中没有你的渴望”。

  在那一瞬间,我顿悟了边界人的渴望。

尾声

  2008年7月21日,中俄两国外长代表两国政府正式签署了《中华人民共和国政府和俄罗斯联邦政府关于中俄国界线东段的补充叙述议定书》,标志着中俄边界问题得到彻底妥善的解决,中俄长达4300多公里的边界线就此全部确定。看到新闻时,无数种感觉刹那间涌上了我心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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